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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2英雄崛起》:科技精神与功夫信仰的结拜

正如导演冯德伦在宣传时所说,《太极1》是在播种,等到做足功课之后,《太极2》就是猛龙过江了。此言并不浮夸,相对于第一集的着重剧情铺垫和风格建立,第二集就开始放开手脚娱乐观众了,不管是在打斗场面还是幽默制造上,都要比第一集更丰满,尤其是对节奏的把握,连贯流畅,没有多余的情感抒发。其实,第一集的时候,主创团队和观众都在互相试探,电影想要知道自己的气质是否受欢迎,而观众也在询问自己是否会爱上这种类型。在经过一轮的博弈之后,《太极2》恰好在观众尚未回过神的时候上映,再进行一次拉票和冲击,此后的武侠片便可大胆运用这种电影语言了。

从剧情上看,第二集延续了第一集所建构的戏剧冲突,也就是方子敬(彭于晏)与陈家沟之间的矛盾,但是它并没有沿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而是加入了一个新的人物陈栽秧(冯绍峰)。此人的出现平衡了双方的势力,在这之前,陈家沟尽管功夫高强,但是与拥有东印度公司和朝廷两个靠山的方子敬相比,还是要差很多,肉体再刚健也无法与枪炮抗衡。而陈栽秧所具有的优势恰恰是与方子敬相同的,都是对科学技术的兴趣和应用,这样一来,双方势均力敌,其战斗的激烈也更令人信服。

但是为了继续突出杨露禅的核心地位,电影并没有把陈栽秧作为一个英雄来塑造,而是把他描写成一个“浪子回头”式的人物。他最初出现的目的是帮助方子敬来祸害陈家沟,在被父亲识破后,颓丧离开。之后,妹妹送给他珍贵礼物与方子敬将他抛弃形成对比,他立志完成“科研项目”,重投家族怀抱,并在关键时刻扭转了战局。但陈栽秧的贡献只是为杨露禅展示功夫提供了机会,陈家沟最终得以保存,主要还是因为杨露禅取得了王爷的信任。因此,陈栽秧依然是一个配角,但这样的配角又是主体叙事不可缺少的。

陈栽秧出现的另一重意义在于对陈家沟伦理关系的梳理,并形成另一个戏剧冲突——父与子在对待功夫的观念上的相悖。陈长兴(梁家辉)只看重踏踏实实的习武之人,而陈栽秧却一直追求用机械来超越身体,家庭关系由此破坏。最后,父子在狱中相聚,陈长兴对陈栽秧说,其实他也想做一个叛逆的人,只是一直没有勇气。这句话看似幽默,却是点睛之笔,“叛逆”二字正是所有事物向前发展的精髓。学功夫需要叛逆,追求理想需要叛逆,拍电影也需要叛逆。因此,《太极》其实借助陈长兴的话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当第一集中的巨型机器特洛伊被毁坏之后,这一集再现“神器”威天翼,形状酷似《蜘蛛侠》中的飞翼。在一般的动作片和科幻片中,都是大量的武器弹药搭配少量的拳脚格斗,而《太极》是在传统武侠片的基础上加入新式武器,当其余武侠片还拘泥于去制造奇形怪状的刀剑枪戟时,《太极》狠狠地向前跨了一步,直接将科幻片中才出现的巨型道具搬到武侠片中来,制造了强烈的视觉效果。而清朝末年的混乱也为这种故事的出现提供了时代背景,在新旧交替时期,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因此,《太极》便成了科技精神和功夫信仰的结拜。在电影里,杨露禅代表的是传统习武之人的坚韧和虔诚,而陈栽秧和方子敬却已经看出了时代进步的端倪,将制造机械作为毕生追求的目标。这两者没有孰优孰劣之分,关键是看拥有之人怀着何种目的发挥其作用,心灵境界的大小决定正邪名位的划分。方子敬的失败就在于他居心叵测,将科技作为个人复仇的工具。

在天下发生巨变的环境中,武侠的“侠”字如何体现是一个关键,金庸小说中的侠之大者常常是保家卫国之人,比如郭靖。但是《太极》的重点是讲述陈式太极拳的来历,它模糊了当时清廷与列强的冲突,甚至还把保护陈家沟的最后希望寄托在醇亲王的正义执法上(我在这里看到了谢晋电影的模式,最后由一个从上面来的大人物解决了问题)。这种构思削弱了侠的价值,没有体现出天下情怀,电影中的人物所做的事情是“保家”,而不是“卫国”。然而,反过来讲,这恰恰也是商业电影的进步之处,剥离传统的主题植入和说教渗透,目的只为在博观众一乐的时候赚一笔钱财,将整个国产电影产业繁荣起来。这便是笔者对《太极》之类的大片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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