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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尼娜》:经典悲剧的细化与放大

翻拍名著,往往容易产生表达狭隘的弊端,如何在把公认的经典文字组合转化为镜头语言时赋予影像以文字的魂,这是所有同类影片的相同功课。《安娜·卡列尼娜》的文学高度不言而喻,2012年新版翻拍同名电影也因当代英伦文艺电影主将乔怀特的掌镜而备受关注。影片孰好孰坏暂且不论,其全新的舞台剧化转场方式和流畅的剪辑颇令人印象深刻,加上大部分演员的精湛表达和叙事节奏的行云流水,即便本片没有可以成为经典的台本支撑,也将因自身的独特表现方式在众多版本中赚得较好的印象分。

大时代格局被弱化,或者说整个时代背景的弱化,使得本版电影在人物性格塑造和展现情感纠葛时不用过多着墨于周边琐碎。你可以不同意,但你没法否认安娜所在家族的势力、各个上层人物之间的关系谱等等要点的始终语焉不详。新版最大的改编在于微缩了故事的格局,除去必要情节点的故事架构,基本上全在安娜一人周围展开故事,即便牵涉到吉蒂与列文,那也是由沃伦斯基这个祸水引发的一个旁支。而凯拉·奈特莉饰演的安娜以几乎全程耀眼的光芒压制着其他角色,让这个随时可以上升到道德伦理层面的故事紧扣主人公的命运走向,窃以为这就是导演在大部分时间里采用舞台剧更换置景的方式转场叙事的用意所在: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观者亦然。

现代电影大抵都用黑屏转场或者直接切换来衔接每一幕以实现叙事的时空,乔怀特在本片里很有趣的用了大量的舞台剧式场景转移来递进叙事,并且将大量的象征性镜头穿插其中:人物聚光,叠影暗示等等,这些脱离了写实功能的镜头语言让故事片有了指向明确的戏剧质感,人人都在表演,人人都在纠葛中位置鲜明,这也在凸显角色关系的错综复杂时省去了种种铺垫或交代。单论观赏性,本片在技术上的炫技是成功的,这让影片的主要冲突无需左顾右盼而显得直截了当。

当然,既然缩小了故事的格局,新版《安娜·卡列尼娜》的缺憾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个以显微镜式的细节描绘表现人物的文学名著里几乎个个形象鲜明,但为了凸显安娜这场勇敢而不合时宜的爱情悲剧,影片放弃了主要角色的重点烘托,以安娜为核心发散开来塑造人物。如此次即便给了卡列宁较为客观的戏份,却单方面把此公改头换面成宽容与忍让的典型,沃伦斯基更因演员的先天弱势在这场情感风暴的中心里颓显了成为高档花瓶的尴尬。所幸裘德·洛,马修·麦克费登以及惊鸿一瞥的爱玛·沃森等人贡献了高水准的配戏,让形象虽打折扣但始终卖力表演的凯拉·奈特莉不至于一个人独舞。当然,即便凯拉的演员形象无法实现与文字描述下的安娜吻合,这个高度复杂的人物形像在她的表演下也未脱离其表演方式的惯性,但就不顾一切的爱情追求和最后陷于重重重压下濒临奔溃的精神状态等几处重头戏来看,她的表演依然值得击节。

故事依然是放到任何一个时代环境里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出轨故事:例行公事的婚姻、热烈的爱情、惨烈的幻灭,这场始终不被世俗道德观念接受的爱情到底值得与否,恐怕至今没有一个统一意见。好在编剧是个理想主义者,影片尾声,这场悲剧连累的吉蒂和列文还是走到了一起(二人互诉衷肠的那场拼字游戏短且极富情感冲击力,莫非在与全片的悲剧走向格格不入的同时也暗示大悲剧的否极泰来?),而卡列宁安详地看着同母异父的两个孩子玩耍在花间,不知安娜的女儿会否成为另一个安娜?无论如何,片中的沃伦斯基彻头彻尾失去了编剧的同情分,直接沦为很多女人生命中迟早会遇到的那个过客,男欢女爱间到底是情感博弈还是情感维系,永无公论。即便原著粉丝对本片嗤之以鼻,也没人能否认新版《安娜·卡列尼娜》标签性的精致而隽美,细腻的情感表达在形式跳出类型限制的技术支持下也显得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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